阿勃勒樹下總是生機勃勃,許多快樂的故事在這裡悄然發生。
記者 林賢雲/ 台南報導
《大宅門》講述白家醫藥世家的三代沉浮,從清末到民初,橫跨大時代的動盪。無論是文字還是影像,這部作品都緊緊扣住一個核心:人性。家族在權勢與榮耀中生長,也在偏見與鬥爭中衰亡。觀眾與讀者在目睹這段歷史時,不僅看到一個家族的榮枯,更看到人性在大時代洪流中被推擠、試煉與撕裂。
白家以醫藥立世,本應以仁心濟世為志,但在家族傳承中,藥房逐漸成為爭權奪利的舞台。正如《史記·貨殖列傳》所言:「天下熙熙,皆為利來;天下攘攘,皆為利往。」利字當頭,往往吞沒了最初的仁義之心。
白景琦是全劇靈魂人物,他的生命線索幾乎就是「人性」的縮影。少年時,他桀驁不馴,敢怒敢言,是家族的異數;壯年時,他既能憑膽識開創一片天地,又在感情上徘徊於痴情與薄情之間;晚年時,孤獨與蒼涼成為主旋律。
他的成功來自果敢,但失落也源於果敢。白景琦重情重義,卻常被時局逼迫做出違心的選擇。這種矛盾讓他更像一個真實的人,而非一個完美的英雄。正如《論語》所言:「君子和而不同,小人同而不和。」白景琦的「和」與「不同」,始終讓他在家族裡顯得既不可或缺,又顯得格格不入。
若說白景琦是豪情的代表,那麼劇中的女性則是「哀」的象徵。
白文氏:她堅守家族規矩,剛烈不屈,卻也因過度拘泥傳統而將自己推向悲劇。她的形象讓人想到《詩經》中的「靡不有初,鮮克有終」,初衷再美好,也常敗於現實的桎梏。
楊九紅:對白景琦的愛近乎癡狂,一生守候卻不得結果。她的哀愁正如《紅樓夢》中的一記嘆息——「多情自古傷離別,更那堪冷落青秋節。」
黃春:溫婉而堅韌,常以柔制剛,卻在歷史的巨輪下顯得力不從心。
這些女性角色的悲喜,構成了《大宅門》中最深的溫柔與最痛的殘酷。她們的選擇或宿命,讓觀眾體會到「哀莫大於心死」的蒼涼。
《大宅門》的人物,幾乎都在「欲望」與「責任」間掙扎。白景琦想要守護家族,但也想追尋個人情感;白文氏想要捍衛家風,但同時壓抑了人性的自由;楊九紅想要愛情,卻被身份與世俗剝奪了尊嚴。
這種張力,正是人性的本質。古人云:「天下之事,常成於困約,而敗於奢靡。」(《史記·管晏列傳》)人在困境中往往展現堅忍,但一旦置身繁華與權勢,往往迷失自我。白家人的悲劇,正是如此。
《大宅門》最打動人的地方,不在於宏大的家族背景,而在於細膩的人性描寫:
父母對子女的嚴苛與偏愛;
愛人間的深情與背叛;
兄弟之間的猜忌與守望;
在時代洪流裡無奈的妥協。
這些細節,讓讀者在每一個角色身上,都看到自己的影子。劇中的一句對白——「人這一輩子,總得留點真東西」——直擊人心。它讓人反思:我們所追求的,是外在的富貴,還是內心的真實?
《大宅門》既是一部家族史,也是一部人性史。讀完原著、看完電視劇,心頭久久難以平復。它告訴我們:無論時代如何更迭,人性的掙扎不會消失。
古人云:「歷史者,前人之事,後人之師也。」《大宅門》留給後人的,不僅是對一段歷史的回望,更是對人性深處的叩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