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勃勒樹下總是生機勃勃,許多快樂的故事在這裡悄然發生。
記者 林賢雲 / 台南報導
周休三日、早上十點才上課,這兩項看似異想天開的提案,最近又在公共政策網路參與平台上掀起討論。台灣的民主常被形容為活力十足,如今這份活力正以另一種方式呈現:全民正在試著用連署的力量,和現實的疲憊抗衡。
首先是「四日工作制,每週上四休三」的連署提案(原始連署連結:https://join.gov.tw/idea/detail/9a0f59a7-16db-41f5-a12a-233f93bc884c?utm_source=chatgpt.com),已在今年 10 月 7 日正式突破附議門檻,逼得勞動部必須在 12 月 7 日前回應。
再來是「學生延後到早上 10 點才開始上課」的提案,也同樣成功附議,教育部依法必須給出答案。https://join.gov.tw/idea/detail/45e4b677-19d5-4b48-b1da-1afe3000a878
如果把這兩個提案擺在一起看,就像是一幅清晰得不能忽視的台灣寫照:成年人累,小孩也累。上班族希望多休一天,學生希望多睡兩小時。台灣的民主,突然長得很像一篇全民共同寫的日記,主題只有兩個字──「好累」。
支持者的論點其實完全不難理解。他們認為台灣工時全球數一數二長,年輕人補習到晚上十點是常態,大家早就是用生命在換薪水,用健康在換升學。於是,少一天上班、多一點家庭時間、少一點通勤壓力、多一點睡眠品質,聽起來不只合理,甚至像是文明社會應有的基本配備。更何況,國外四日工作制推行案例不少,生產力提升、員工士氣上升、工作滿意度增加的數據也不少。至於十點才上課,支持者更大聲了:青少年生理時鐘真的比較晚,睡眠不足影響學習早就有研究證實,晚點上課是科學,不是任性。
但反對者的憂慮也不是空穴來風。在他們眼中,這些提案彷彿把整個社會運作想得過分簡單。四日工作制若強迫全面推動,97% 的中小企業首當其衝,產能下降、人力不足、薪資凍漲恐怕都會緊追而來;而就算名義上每週只上四天,工作量不變,最後只是「四天做五天的活」,員工加班加到更凶,工時沒有真正減,心理壓力還更大。至於十點才上課,反對者只問一句:家長八點上班,孩子十點上課,請問那兩個小時孩子要住哪?托兒單位跟不上,補習班時程必須重新調整,甚至可能讓學生的就寢時間更晚,結果睡眠反而不增反減。
當支持與反對交錯時,這兩個提案真正呈現的,已經不是教育或勞動政策本身,而是一面鏡子──一面照出整個台灣集體疲憊的鏡子。成年人累,小孩累,家長累,企業累,教育現場也累。每個人都在過載狀態,只是誰都不願意承認,是整個社會的節奏出了問題,而不是某一群人「偷懶」。
台灣的民主制度讓任何人都可以提出提案,政府也必須依法回應,但「回應」不等於「採納」,更不等於「立即改革」。這種制度的美妙之處在於:你可以連署周休七日,你可以要求國中生每天只上三小時課,你甚至可以提案讓上班時間改成下午三點到晚上七點——系統永遠不會阻止你,政府也會禮貌回答你,而你也不一定能從此過上新生活。
這就是台灣民主的真實面貌。人民有權提出願望,政府有義務聽見聲音,但政策能不能落地,還是得看現實的骨感程度。而這兩個提案的熱度正說明了:在台灣,不是大家不想努力,而是努力太久了,想休息一下而已。連署平台成了全民集體吐氣的出口,每一個附議都是一個人心中的吶喊:「拜託,讓我活得舒服一點。」
至於這些吶喊能不能變成真正的制度改革?民眾的期待是周休三日與十點上課,政府的回應可能是??台灣民主最溫柔、也最現實的地方—— 它讓你勇敢做夢,但從不保證會讓夢立即成真。如果民主是一面鏡子,那麼這兩項連署清楚映照出的,是全台灣共同的疲憊、渴望與討價還價。而政府的回應,將是這面鏡子接下來會變得更明亮,還是繼續霧霧的關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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